暮色垂落时,汴河的水先暗了下来,两岸的灯火却一盏接一盏亮起,像是天上星河倾泻,碎在了人间。
待到三更鼓响,街市渐寂,唯有汴河水声依旧,轻轻拍着石岸。
矾楼,马厩…
三更鼓过,汴梁的脂粉气还未散尽。
花子游便贴着矾楼后墙的阴影,靴尖一点,便翻上了雕花木栏。
看到李师师的闺阁还亮着灯,茜纱窗上映着个慵懒的剪影——她正斜倚绣榻,指尖绕着鬓边一缕青丝。
楼下传来龟奴的鼾声,混着远处瓦舍未歇的笙箫。
他轻叩窗棂三下,窗内金钩一响,帘子便撩开条缝,溢出缕缕沉水香。
"冤家..."
李师师罗袜踏着月光来迎,金步摇在暗处簌簌地颤。
"奴家新调的鹅梨帐中香,可还闻得惯?"
他反手掩窗时,碰翻了案上银釭。
烛火倏地一跳,照见榻边散落的《会真记》,并着半盏残酒。
屏风上绣的鸳鸯被光影放大,晃晃悠悠投在墙上,竟像是活了过来。
更鼓又响,惊起檐角铜铃。
李师师忽然咬着他耳朵低笑。
"方才张学士来听琴,还说要赎我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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